汁水混合着弹牙的虾仁瞬间溢满口腔,烫得舌尖微微一缩,那热度却一路蔓延到了脸颊。
“嗯…好吃。”我含糊地应着,头埋得更低了些,专注地咀嚼,仿佛这是世界上唯一值得关注的事。
碗里那一点热气,好像比满桌的菜肴更暖。
这份偷来的温馨像指缝里的流沙,还没握紧就散了。
正月初八一过,喜庆的红就被肃杀的迷彩绿取代。
坐在颠簸的军用大巴上,窗外飞驰而过灰蒙蒙的冬日旷野和光秃秃的枝桠。
部队的冷,是能钻进骨头缝里的。
暖气片像个冰冷的装饰品,被子又硬又沉,像块压缩饼干。
凌晨五点,尖锐刺耳的紧急集合哨声撕裂寂静,像一把冰锥捅进耳朵。
心脏猛地提到嗓子眼,黑暗中一片兵荒马乱。
黑暗中手忙脚乱地打背包,手指冻得不听使唤,背包带勒进掌心都感觉不到疼。
穿衣服、套鞋子……慌乱中,我左脚竟塞进了右脚的作训鞋。
脚踝卡在鞋帮里,又急又痛,冷汗瞬间就下来了。
“林听!磨蹭什么!快!”门口传来教官的怒吼。
我急得快哭出来,手忙脚乱地拔鞋。
就在这时,一个高大的身影迅速从旁边床位闪过来,是樊振东。
他没说话,甚至没看我,直接蹲下身,有力的手指抓住我卡住的脚踝,动作快而稳地帮我脱掉那只穿错的鞋,然后抓起地上那只正确的右鞋,精准地套在我脚上。
他拽过我胡乱捆好的背包带,手指翻飞,快得几乎看不清动作,三下五除二就把我散架的背包重新勒紧。
我跌跌撞撞跟着他冲出宿舍门,汇入楼道里狂奔的人流。
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,但脚上鞋子正确的触感和他背包上传来的稳定力量,奇迹般地驱散了慌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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