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郊封闭训练基地深处那几株高大的晚樱,已悄然开到荼蘼。
粉白的花瓣不复最初的娇嫩,边缘卷曲着淡淡的焦枯锈色。
风掠过时,一场更加盛大的粉雪落下来,细细密密地覆盖在灌木丛和冰冷的地砖上。
基地通往主训练馆的小径弯折,两侧是修剪整齐但显得有些萧索的冬青。
我和王曼昱刚从体能馆加练完出来,疲乏感浸透了骨髓,每一个关节都在嘎吱作响。
两人肩并肩走着,脚步拖沓,连抬手的力气都欠奉。
王曼昱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右肩:“刚才那组卧推……我感觉灵魂都出窍了……”
“别说了……核心训练那套组合动作……我现在还觉得……肠子搅在一起……”我喘着粗气应和。
拐过弯,前面场馆侧门外的空地就映入眼帘。
隔着一段距离,那熟悉的喧哗笑闹声便涌了过来。
空地上支着几张墨绿色的塑料乒乓球台,显然被当成临时露天活动区了。
几张台子前都围着人。离得最近的那张台子旁气氛最热闹。
樊振东站在台子的这一边,只穿着件简单的黑色T恤,袖子随意地卷到手肘,露出流畅的手臂肌肉线条。
他微微弓着背,身体重心压得很低,右手横握着的那块球板没有任何胶皮的底板。
球网对面站着的赫然是林高远。
“用点劲儿!别跟个软脚虾似的!”樊振东咧嘴笑着,声音在午后开阔的空地上格外洪亮,带着一种纯然放松的痞气,是我几乎从未在球场上见到过的样子。
他脸上挂着肆无忌惮的笑容,洁白的牙齿在春日稀薄的阳光下一览无余,眼睛弯成了狭长的两道缝隙,额头和鼻尖都微微渗着汗,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。
脚步猛地顿在原地。
王曼昱显然也看到了,脚步随之停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