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将亮未亮时,承乾宫的安神香燃到了尽头。
雍正终于起身,替明姝掖好被角时,指尖在虚空中描摹她侧脸的轮廓,终究没敢落下。他看了她许久,久到暗道石门开启的机括声响起,他才狠下心转身。
可就在石门合拢的瞬间,身后传来她含糊的呓语:"别走……"
声音轻得像梦里的叹息。
他僵在原地,心口被这两个字烫得发疼,脚下似有千斤重。可终究没再回去,他不能让她在醒来时,看见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君王。
回到养心殿,他吩咐守夜的苏培盛:"天亮后,让太医去给各宫新妃请脉。身子孱弱者,可免请安。"
"嗻。"苏培盛垂首,心知这是为那位"病重"的姝贵人开的特例。
天色大亮时,承乾宫的宫人陆续起身。春杏端着铜盆进来,见明姝已醒,正愣愣地坐在榻上,指尖无意识地抚着左眼角那颗痣。
"贵人昨夜睡得可好?"春杏笑着问。
明姝没应声,半晌才道:"我梦见……有人抱着我。"
春杏手一抖,水溅了满地:"许是贵人想家了。"
"不是家,"她摇头,声音迷茫得像迷路的孩子,"是江南,是……一盏灯。"
她闭上眼努力回想,可只要一想,头就针扎似的疼。她只能放弃,任由那股莫名的失落感在胸腔里蔓延。
与此同时,养心殿那头,沈贵人已被人裹在锦被里抬了出去。她醒来时满面潮红,眼中含春,对昨夜"承宠"之事深信不疑。她不知道,她所有的恩宠,不过是一支幻香编织的南柯一梦。
景仁宫请安时,皇后对沈眉庄格外满意,赏了支嵌珠金簪,慈爱地嘱她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。
华妃坐在下首,不屑地撇撇嘴,护甲敲得扶手"笃笃"作响。
华妃的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,落在明姝身上,见她脸色白得像纸,连坐着都摇摇欲坠,唇角勾起一抹讥诮,果真是扶不上墙的病秧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