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后的阳光透过律所巨大的落地窗，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。
陈钰刚结束一场冗长的客户会议，揉着微微发胀的太阳穴，站在街边等待红灯。
她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套裙，身姿挺拔，眼神是惯常的疏离与冷静，与周围行色匆匆的人群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壁垒。
红灯闪烁，数字倒数。
她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街对面那栋标志性的商业大厦外墙上的巨型LED屏幕。
屏幕上正在播放一段艺术访谈节目，主持人笑容可掬地对着一位打扮知性、面容带着几分刻意营造的忧郁与慈悲的年轻女画家。
陈钰的视线原本只是随意掠过，却在看清屏幕上展示的那幅画作时，骤然定住。
那幅画的色调阴暗而压抑。
主体是一个穿着陈旧、看不清款式连衣裙的女孩，她没有脸，面部是一片模糊的、仿佛被用力擦拭过的空白，透着一种诡异的空洞。
而她的双手却异常清晰，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，正死死地攥住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。
蝴蝶的翅膀被撕扯得变形，鳞粉剥落，呈现出一种濒死的、残忍的美感。
画作的名称用尖锐的字体标注在一旁——《无面之殇》。
女画家对着话筒，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与忏悔：
“这幅画……其实源于我内心深处一段无法释怀的童年记忆。画中的女孩，是我小时候在福利院的一位朋友……”
“ 她……很孤僻，性格有些扭曲。当时，院里有些孩子不懂事，会欺负她……而我，我虽然觉得不对，却因为懦弱，没有勇气站出来对她施以援手……我至今都很后悔。”
她顿了顿，努力挤出一滴眼泪，效果逼真。
“我后来常常想，是不是因为那些伤害，才导致她……内心变得更加……阴暗。就像画中这样，对美丽而脆弱的东西，产生一种破坏欲。这幅画，是我对她的忏悔，也是对我自己当年懦弱的救赎。”
主持人适时地送上安慰，称赞画家的善良。
周围的行人偶尔驻足，发出几声同情的叹息，或是对画作“深刻内涵”的赞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