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暮雨的院子,是暗河最冷清的地方。
没有花,没有多余的摆设,只有一方练武场,一间卧房,和满院的……雨。暗河古城建在地下暗河之上,水汽终年不散,他的院子又恰在最阴湿处,雨声成了唯一的陪伴。
绵绵被抱进来时,打了个喷嚏。
“冷呀。”她缩缩脖子,小短手搂紧苏暮雨的脖颈,“下雨叔叔的家家,雨雨好多。”
苏暮雨脚步微顿。他本可以不管她,暗河不需要多余的温度。但当她抱着他腿喊“香香”时,他三十年来第一次,没有推开一个人。
他把她放在石凳上,自己退开三步,保持杀手的安全距离。
“待着。”他声音很淡,像雨丝。
绵绵却不怕。她晃着小短腿,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手里的伞。那伞通体乌黑,伞骨泛着冷铁的光,是暗河苏家杀手的命根子——虽然现在还不是后来的凶器,但已经浸透了雨与血的冷意。
“伞伞不开心。”她突然说。
苏暮雨没理。伞怎么会有情绪?
“它想开花花。”绵绵从石凳上滑下来,摇摇晃晃走到他跟前,踮脚想摸伞尖。
苏暮雨皱眉,伞尖下压,避开她的手。他习惯了拒绝,习惯了不让人靠近自己的武器,就像不让人靠近自己的心。
绵绵落空的小手缩回去,她也不恼,只是歪头看了伞好一会儿,小声嘟囔:“好吧……那崽崽帮帮它。”
她没说“变变”或“开开”,只是轻轻吹了口气。
像吹蒲公英。
呼——
伞尖突然一颤。
苏暮雨瞳孔骤缩。他感觉到,陪伴自己二十年的伞,动了。不是他驱使的动,而是像……被春风催开的花苞,笨拙地、羞涩地,想舒展一下。
他猛地收伞,伞面合拢的瞬间,一朵指甲盖大小的金花,从伞尖的缝隙里钻了出来。
花瓣薄如蝉翼,是糖霜凝成的。
绵绵拍手笑:“开花花啦!伞伞开心啦!”
苏暮雨怔怔地看着那朵花。暗河的训练让他熟知天下暗器、毒药、机关,但没见过糖做的花,更没见过自己的伞……开花。
他伸手去碰,花却在他指尖融化了。
甜意渗入皮肤,像一滴温泉,烫在他常年冰冷的指节上。
“叔叔,甜不甜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