勇毅侯府的马车停在盛家角门时,天还没亮。
那是一辆青帷马车,比来时那辆更宽敞,更华贵,车辕上的徽记在晨光中泛着冷冷的暗金色。四匹高头大马,毛色油亮,不时打着响鼻,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。
刘妈妈站在车旁,一身玄色褙子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,却让人亲近不起来。
"老夫人,时辰到了。"她轻声提醒。
盛老太太一夜没合眼,闻言只是紧了紧怀里的小身子。
绵绵还在睡。她昨晚和姐姐们说了半宿的话,说到最后,声音越来越小,像只困倦的小猫,蜷缩在明兰怀里,攥着她的手,怎么都不肯放。
"再等等,"老太太声音发颤,"让她多睡会儿。"
"老夫人,"刘妈妈为难,"侯爷说了,姑娘的伤耽搁不得。京中的灵药,得配着晨露服用,错过了时辰,效力便减了三分。"
这话像把刀,割断了所有人最后的念想。
明兰的手一抖,眼泪又滚了下来。她看着怀里的小脸,那小脸苍白得像纸,手心的金色纹路黯淡得几乎看不见,可唇角却噙着一丝笑,像在做什么好梦。
"姐姐,"她在梦里咕哝,"桂花糕……甜……"
明兰再也忍不住,低头将脸埋在她发间,哭得浑身发抖。
如兰和华兰也守了一夜,眼睛红肿得像桃子。如兰怀里抱着个食盒,里头装着她天不亮就爬起来做的桂花糕,糕还热着,可她知道,绵绵吃不上了。
"妹妹,"她哽咽着,"你不是说想吃姐姐做的糕吗?做好了,你起来吃一口再走,好不好?"
没回应。
只有平缓的呼吸声,像一把钝刀,一下下割着人心。
刘妈妈见惯了离别,可此刻也不禁侧过脸去。
她想起老侯爷的嘱托:"那丫头性子倔,若她不愿走,便是抬,也要给我抬回来。"
"她的命,比盛家全家都重要。"
当时她不懂,一个三岁半的奶娃娃,能有多重要?
可如今见了盛家这几个姑娘,见了她们哭成这样,见了那孩子手心黯淡的金纹,她忽然懂了。
这不是个孩子。
这是盛家的魂。
"老夫人,"她深吸一口气,"该上路了。"
老太太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