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府庭院幽深,廊下悬着的画眉鸟听见人声,清脆地叫了两下。郦嘉则被仆妇恭敬地引入了内室。
内室里,方多病正襟危坐,努力摆出沉稳模样,只是那双不时瞟向门口的眼睛,泄露了他的紧张。何晓惠坐在一旁,见到郦嘉则,脸绽开亲切的笑意:“郦娘子,可把你盼来了。”
郦嘉则先行了礼,这才净了手,指腹轻轻搭在方多病腕间。
经过多年来的诊治,少年人的脉搏稳健有力,早已不复当年的孱弱。
她收回手:“夫人放心,小宝的根基已固,气血充盈,后续正常调养便可。今日是最后一次施针,固本培元。”
一听到“施针”二字,方才还故作老成的方多病瞬间变了脸色,身子一缩就想往屏风后面溜。
“站住!”何晓惠眼疾手快,一把拎住他的后颈衣领,像捉小猫一样将人稳稳按回座位上,无奈又宠溺地瞪了他一眼,“多大的人了,还怕这几根细针?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。”
方多病瘪着嘴,一脸视死如归。
郦嘉则见状,眼底掠过笑意。她展开随身携带的针包,取出一排长银针,就着旁边已点燃的苍术烟雾,细细地熏着针。
已经被迫半褪衣物的方多病紧闭着眼,完全没感受到预想中的刺痛与酸麻。施针结束,他回过头,委屈道:“郦姐姐,你有这手本事,为何之前都不给我使出来?”
他之前可是实打实地每半年就要感受一回满背的酸麻。
“别乱动,小心走了气。”郦嘉则笑着叮嘱。之前她每半年就要从洛阳奔波至汴京,一路舟车劳顿,心神损耗,如何能施展这等耗心神的飞针?
况且这一次……此番尽心,也存了请托之意。
她提笔蘸墨,重新开了一张温补调养的方子。她写得极为认真,每一味药的剂量都斟酌再三。
何晓惠在一旁看着,见她皱眉以为是方多病的方子有了难处,连忙压低声音问道:“可是我家小宝这方子……”
郦嘉则笔尖一顿,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个小小的圆点。她抬起眼,摇了摇头:“并非,不过是家里小妹惹了些麻烦。”
何晓惠不以为然地笑了笑:“小姑娘家家的,能惹出多大的祸事来?你且说说看,在这汴京城里,或许我还能帮上点忙。”
“不是什么大事,只是惹了那杨……真没什么,小孩子惹事而已。”她自顾自打断了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