台灯暖光切割着高钰琳蜷缩的轮廓，上肢大臂上没了服装的遮挡和化妆品的掩饰，露出了疤痕。王也单膝跪地时，嗅到她发间残留的檀香混着伏特加的辛辣。
她抓挠右臂，指甲在皮肤上刮出红痕，喉间滚出沙哑的呜咽：“对不起……是我没用……”
回忆如黑潮漫过视网膜。
2016年7月3日21:17，长白山支脉的异常雷暴肆虐，无人机在狂风骤雨中被击落，成为了废铁。
高钰琳瞳孔缩成蛇类竖瞳，青鳞从耳后蔓延至右手指尖。五具北斗人偶在雨中结成护阵，柳仙的灵体盘踞在她肩头：“蠢丫头！今日是老夫百年蜕鳞劫！”
碧玉蛇杖插入焦土的刹那，吊脚楼檐角的黑狗血囊轰然炸裂。数十斤污血如瀑倾泻，阵眼处的人偶在雷光中化为齑粉。
“算了！”柳仙的嘶吼震碎雨幕，“就当老夫还你们高家的！”
高钰琳右臂鳞片剥落，焦黑血肉间隐现青色符纹。她死死攥着蛇杖，将昏迷的高钰珊护在阵心。
最后一道天雷劈碎碧玉杖的瞬间，只剩下身体倒地的闷响，混着某种混沌的低鸣。
“那天是柳大爷百年蜕鳞期。”高二壮当时提供的信息在王也的在脑海浮现，与现实中高钰琳的呓语重叠，“不能沾血……不能……”
她痉挛的手指抠进自己的手臂，仿佛想要抓住什么，又仿佛是在抗拒着。
王也扣住她痉挛手腕的刹那，触到皮下暴走的青色符纹——那些蛇鳞状的纹路正从指尖一路向后颈攀爬。
王也这时候才明白，当时视频里那些剥落的鳞片不仅是身体上的伤痕，更是魂魄上的伤痕。仙家、弟马无一幸免。
“爸，我就是个废物……”少女发烫的额头抵着王也的肩膀，带着哭腔的呼唤让他僵住，“感情用事，还笨。是我连累了珊珊。”
王也轻轻环住了她。
“你不是废物，阿琳。”王也的声音低沉而坚定，“你已经做得很好了。那不是你的错，是命。”
她的指尖突然攥紧王也衣领，瞳孔在台灯光晕中失焦。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是一个她永远无法忘怀的梦魇，也是她内心深处无法愈合的伤痕。
“如果当初我不那么冲动，珊珊就不会……”她的声音越来越小，仿佛被黑暗吞噬。王也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，那是从心底涌出的恐惧和自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