漆木山看着他膝头沾着的尘土，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水光，枯瘦的手撑着床沿想扶他，却因无力而微微颤抖。
芩婆急忙上前，一把将李相夷拉起来，指尖触到他紧绷的手臂，只觉得这孩子浑身都在发僵，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，如今肩上竟压了这么多沉重的事。
漆木山缓缓睁开眼，眼底的疲惫里多了几分凝重：“相夷，我明白你的愤怒，我也一样，你莫要被愤怒冲昏了头，单孤刀既敢设计我，又能伪造身死，可见他谋划已久，如今手里定有不少底牌，你若贸然去找他，只怕会难以脱身。”
“我明白师父，经过这么多事，我不会也不可能再莽撞了。”
芩婆打断他们：“好了，不说这些了，今天难得都在，大家平平安安的，应该高兴点，我去准备饭菜，晚上一起吃饭。”
闻言，李相夷与越希对视一眼，眼底的郁色散去不少，都露出了几分真切的笑意，连连应声：“好，听师娘的。”
一旁的漆木山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喜事，原本佝偻的背脊竟下意识直了些，苍白的脸色也添了几分红润。他搓了搓手，语气带着几分试探的雀跃：“老婆子，既然这么高兴……那我是不是可以……”
“想都别想！”芩婆瞬间沉下脸，手指几乎要戳到漆木山的额头上，语气里满是不容置喙的严厉，“伤没好利索之前，想都别想！”
漆木山悻悻地咂了咂嘴，终究还是蔫了下去。他望着芩婆的背影，眼底对酒的渴望明晃晃的，却半点办法也没有，谁让他如今浑身无力，连起身都要靠人扶，只能乖乖听自家老婆子的话。
罢了罢了，人在屋檐下，不得不低头啊。
越希见漆木山这副模样，忍不住用手掩住唇角，眼底满是笑意，李相夷察觉到她的小动作，悄悄握住她的手，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，同时回给她一个满是暖意的笑容，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。
真好，越希想，家人皆在身旁，对李相夷来说，也该是圆满了吧。
芩婆转身去了灶房，没多久，院子里就飘起了饭菜的香气。
漆木山坐在屋里，鼻子不住地嗅着，眼神黏在灶房的方向，嘴里还小声嘀咕：“闻着就香……要是能再来两口酒就好了……”
“师父，您还是先想着把伤养好。”李相夷无奈地笑了笑，伸手替漆木山掖了掖被角，“等您能下床走动了，师娘说不定就松口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