偶尔，沈文琅会打开门，吩咐一些事情。他不再需要像以前那样提高音量或者通过内线，只需站在门口，声音不高不低，高途就能听得一清二楚。这种近乎面对面的交流，让高途每一次都紧张得手心冒汗，回答时更是字斟句酌，生怕泄露任何一丝不该有的情绪。
奇怪的是，尽管心理压力巨大，但高途不得不承认，这个新的物理空间，确实带来了一些意想不到的……“舒适”。
因为他离核心最近，那些需要跨部门协调、或者被其他助理过滤掉的、不必要的打扰，几乎绝迹。工作环境变得异常安静和专注。
因为就在门口，他能够更及时地响应沈文琅的需求，工作效率客观上有所提升。
甚至，因为紧邻着总裁办公室，其他同事路过时，都会不自觉地放轻脚步，压低交谈声，无形中为他创造了一个更为宁静的工作氛围。
这种“舒适”与他内心的“不安”形成了尖锐的矛盾。
他就像一个被移植到珍稀植物园的普通植株，园主给了他最好的光照、最适宜的温度湿度、最精心的看护，将他与外界的风雨隔离开来。他获得了更好的生长条件，却也彻底失去了自由生长的可能，每一片叶子的舒展，都在园主的注视之下。
沈文琅用这种强势且不容拒绝的方式，将他拉近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距离。
这个距离，不再是上下级之间冰冷的鸿沟，也不是陌生人之间的安全界限。它是一种模糊的、曖昧的、充满了掌控与试探，却又奇异地带给被掌控者一丝扭曲安全感的……新距离。
高途坐在那里，感觉自己像一件被重新摆放的瓷器，放在了主人触手可及、也是最显眼的位置。
他不知道沈文琅下一步还想做什么。
他只知道，自己在这张崭新的办公桌前，仿佛被剥去了最后一层用于伪装的物理屏障。
他的一切，似乎都在这新的、被缩短的距离里，变得更加无所遁形。
而办公室内的沈文琅，在处理文件的间隙，偶尔会抬眼，透过那扇并未完全关闭的门缝，看着外面那个坐在崭新工位上、背脊挺直却略显单薄的身影。
他的嘴角，会几不可查地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。
他知道高途会不安，会害怕。
但他更需要他习惯这种靠近，习惯这种在他的气息笼罩下的、绝对“安全”的空间。
这新的距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