办公室内死寂无声,唯有沈文琅略显粗重的呼吸,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。他背靠着冰冷的落地窗,窗外是繁华都市永不熄灭的万家灯火,映在他深邃的眼底,却点不亮半分暖意,反而衬得他眉宇间的阴郁愈发浓重。
嫉妒。
这个认知如同附骨之疽,在他强行构建的理性壁垒上,腐蚀出了一个细小却无法忽视的孔洞。那酸涩尖锐的滋味尚未完全散去,混杂着因失控惩罚下属而产生的自我厌弃,以及更深层的、对高途那份难以理解的执着,将他拖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混乱泥沼。
他为什么会这样?
那个沉默的、苍白的、甚至在他眼中有些“不堪”的Beta助理,究竟凭什么能如此轻易地牵动他的情绪,扰乱他引以为傲的绝对掌控?
沈文琅烦躁地闭上眼,试图将脑海中高途那张平静无波却拒人千里的脸驱散。然而,越是抗拒,那影像就越是清晰。不是现在的疏离冷漠,也不是之前晕倒时的脆弱,更不是被他说“臭死了”时的绝望……而是一张更加久远的、几乎被他遗忘在时光尘埃里的面容。
他的思绪,不受控制地被拉回了十年前。
那是一个沉闷的、下着淅沥小雨的午后。他就读的江沪市最顶尖的私立高中,正在举办一场小型的慈善表彰活动。作为沈氏家族的继承人,他代表家族资助了几名品学兼优但家境贫寒的学生,学校便安排了这样一场形式大于意义的见面会。
他穿着剪裁合体的定制校服,坐在礼堂前排,百无聊赖地听着校领导千篇一律的致辞。周围的同学大多也心不在焉,对于他们这个阶层的人来说,这种慈善更多是一种必要的社交装饰和履历点缀。他甚至懒得去记那几个被资助学生的名字和长相。
直到……轮到他上台,进行那套早已演练过无数次的、关于“社会责任与青年担当”的简短演讲。
他走上台,姿态从容,语气冷静,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、近乎漠然的成熟。他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台下,掠过那些或崇拜、或羡慕、或麻木的脸。
然后,他的视线,在某个角落,不经意地停顿了半秒。
在那排明显拘谨不安、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校服的学生中,站着一个格外瘦小的身影。
那是个男孩,看起来比同龄人要矮上一头,身形单薄得像一张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纸。他微微低着头,额前柔软的黑发被雨水打湿了几缕,贴在光洁的额头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