引用:郑光祖《蟾宫曲.梦中作》
“风入罗帏,爽入疏棂,月照纱窗。缥缈见梨花淡妆,依稀闻兰麝余香。唤起思量,待不思量,怎不思量。飘飘泊泊船揽定沙汀,悄悄冥冥。江树碧荧荧,半明不灭一点渔灯。”
客厅最后一丝微弱的光晕,在素清盈指尖轻抬的瞬间彻底熄灭,仿佛连时间本身也被掐断了呼吸。
玄关那点孤灯,像溺毙在无边墨海中的萤火,只勉强勾勒出沙发、茶几模糊而沉重的轮廓,如同沉船遗迹。
留声机的唱针早已在无声中归位,磅礴乐章,连同其最后一丝挣扎的余韵,都被这刻意营造的、粘稠得化不开的绝对寂静吞噬殆尽。
厚重的丝绒窗帘是她习惯性的堡垒,此刻严丝合缝地隔绝了窗外那个喧嚣、冰冷、霓虹闪烁的钢铁丛林,也彻底放逐了试图窥探的清冷月光。
公寓沉入了深海。
不,是比深海更幽邃、更沉重的所在。是意识沉入灵魂渊薮的底部,去直面那即将喷发的、名为“过去”的火山。
手机屏幕朝下,被随意地扣在沙发扶手上,如同被封印的潘多拉魔盒。
静音模式隔绝了所有外界的喧嚣与打扰,此刻的世界,只属于她,属于她脑海中那场无声却足以撕裂灵魂的风暴。
她将自己更深地陷进沙发深处,昂贵的绒毯带着柔软的触感包裹上来,却无法驱散一丝一毫从骨髓里渗出的寒意。那寒意并非来自空调,而是来自记忆深处不断翻涌的冰冷画面:
赵空城那豪迈到近乎悲壮的大笑,仿佛还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,震得她耳膜生疼;
林七夜在绝望深渊边缘发出的、如同濒死野兽般撕心裂肺的咆哮,每一个音节都像淬毒的冰棱,狠狠扎进她的心脏;
指尖残留着无名墓碑粗糙冰冷的触感,那是属于“灵脉”的过往,属于被遗忘者的悲凉;
还有那个小女孩,在血色与绝望中发出的、足以刺穿任何铁石心肠的哭求……
最后,是老赵那张沾着血污却依旧带着天真憧憬的脸,那句轻飘飘又重逾千斤的“能混个将军吧”……
无数碎片化的声音与画面,如同被风暴撕碎的胶片,在她疲惫不堪的识海中疯狂旋转、碰撞、叠加!
每一次撞击,都带来灵魂的震颤,带来因果线的紊乱轰鸣。
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