引用李贺《雁门太守行》
“黑云压城城欲摧,甲光向日金鳞开。角声满天秋色里,塞上燕脂凝夜紫。”
雨,不再是南城的缠绵烟雨,也不是如同上京市的雷雨,而是以一种倾覆天地的姿态泼洒下来。城市被浸泡在冰冷的水幕里,街道像一条条蜿蜒流淌的墨河。
孤零零的车站,如同被遗弃在末日边缘的方舟,瑟缩在湿漉漉的街道尽头。昏黄的灯光从站台顶棚的缝隙中艰难挤出,在浓稠的黑暗与密集的雨帘中,晕开一圈圈模糊、颤抖的光域,非但没有带来暖意,反而更衬出周遭的深不可测。
空气沉重得能拧出水来,潮湿的土腥气、铁锈味和一种若有若无的腐败气息混合着,钻入鼻腔,带着一股侵入骨髓的寒意。
远方天际偶尔滚过一声闷雷,不是炸裂的霹雳,而是压抑在厚重云层深处的、某种庞大生物的腹鸣,低沉、悠长,震得人心底发颤。
站台上,时间仿佛也被雨水冻结。只有寥寥几个身影,像被随意丢弃的包裹,蜷缩在冰冷的金属长椅角落,或是紧贴着广告牌试图汲取一丝虚幻的遮蔽。
他们低着头,裹紧单薄的衣物,将自己缩进沉默的壳里,躲避着这无边无际的阴冷与仿佛能吞噬灵魂的死寂。
雨水顺着站台顶棚破损的边缘汇聚、滴落,砸在下方积水的洼地,“嗒…嗒…嗒…”,声音单调、沉闷,如同一个巨大的钟摆在空旷的墓穴里摆动,每一下都精准地敲在紧绷的神经末梢,将无形的压抑感一层层压实。
远处,两道昏黄的光束刺破雨幕,像垂死巨兽睁开的眼睛。一辆公交车喘息着,笨重地驶来,轮胎碾过积水,发出“哗啦”的呻吟。
它停靠的短暂瞬间,车门开合带起的微弱气流卷着湿冷扑向站台,引擎的噪音粗暴地撕裂了雨声统治的寂静,带来一丝微弱的光明,也带来了更深的不安。
那光晕笼罩下乘客模糊的脸孔匆匆闪过,随即车门关闭,公交车再次没入黑暗,尾灯的红光在雨帘中迅速晕开、消散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带走的,不仅是乘客,更是这死寂空间里最后一点维系着日常秩序的假象,留下一种被彻底抛弃的空茫,以及一种山雨欲来、危机潜伏的强烈预兆。
素清盈撑着那把透明的伞,伞骨边缘悬挂的水珠连成串,无声坠下。她目送着那辆载着“日常”的公交车远去,眼神平静无波,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