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恒的背影僵在原地,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,像根被风蚀得快要折断的枯木。他没有回头,握着缰绳的手却在微微发颤,指腹反复摩挲着袖中那方叠得整齐的帕子。
那是三年前景娴亲手绣的玉兰帕,月白色的软缎上,玉兰花苞用银线勾着边,针脚细密得像她说话时轻柔的语调。出征前夜,她把帕子塞进他掌心,指尖相触时的温度,比西北戈壁的任何篝火都要暖。这三年来,帕子被他贴身藏着,在刀光剑影里护过他的伤口,在寒夜里被他攥在手心取暖,边角早已磨得发毛,银线也褪了色,却仍是他在沙场拼杀的全部念想。
此刻,那方帕子却像烙铁般烫手。
傅恒喉结重重滚动,最后看了眼和亲王府紧闭的朱门,猛地将帕子从袖中抽出来。风卷着他的袍角,猎猎作响,他的手指悬在半空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仿佛那不是帕子,是他攥了半生的执念。
"将军?"侍卫低声提醒,不知自家主子为何对着王府大门发呆。
傅恒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,眼底最后一点光亮也熄了。他抬手,将帕子轻轻放在青石板上,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。软缎在风中微微颤动,那朵褪色的玉兰花,在满地金黄的银杏叶里,显得格外单薄。
他翻身上马,动作利落得没有一丝犹豫,仿佛刚才那个失魂落魄的人不是他。马蹄扬起一阵尘土,他甚至没有再看那帕子一眼,缰绳一勒,黑马长嘶一声,朝着与王府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。只是谁也没看见,他挺直的脊背在冲出巷口时,几不可察地垮了一瞬。
风卷着帕子,像只折了翅的白蝶,晃晃悠悠地飘起来。
"主子!"青禾低呼一声,下意识想上前去捡,却被景娴按住了手腕。
景娴的指尖冰凉,目光落在那方帕子上,瞳孔微微收缩。她认得那针脚,认得那朵未开的玉兰——那是她十五岁生辰绣的,那时她还不懂什么叫情根深种,只觉得傅恒穿石青色袍子好看,配玉兰花正好。她记得自己把帕子给他时,脸颊烫得能煎鸡蛋,而他接过时,耳尖红得像抹了胭脂。
帕子被风推着,跌跌撞撞地飘过门槛,最后落在西墙下的海棠树旁。深秋的海棠早没了花叶,光秃秃的枝桠刺向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