牢门的铁锈在火把映照下泛着青黑,霉味混着药渣的苦涩漫在潮湿的空气里。纯妃蜷缩在草堆上,曾经描金绣凤的宫装如今像块脏抹布,黏在嶙峋的骨头上。听见锁链哗啦作响,她浑浊的眼睛忽然亮了亮,撑着墙壁想站起来,膝盖却软得像没了骨头,重重跌回草堆里。
“苏氏接旨。”李玉尖细的嗓音穿透牢门,他身后的小太监捧着托盘,明黄的圣旨旁,一只白玉酒杯正泛着冷光。
纯妃盯着那酒杯,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笑,笑到最后竟咳出些黑褐色的痰。“是毒酒啊……”她抬手抚过自己枯槁的脸,指腹划过干裂起皮的唇,“皇上终究是不肯见我最后一面。”
李玉垂着眼皮,声音没什么起伏:“皇上说,念在您曾侍奉过潜邸,留您个体面。”
“体面?”纯妃猛地拔高声音,草屑从她乱蓬蓬的发髻里掉下来,“他抄我苏家满门时,怎么没想过体面?我父兄在刑场人头落地时,他正搂着哪个美人赏桃花?”她忽然爬起来,扑到牢门前,指甲死死抠住木栏,“李玉,你告诉皇上,我要见他!我有话跟他说!”
木栏被她摇得咯吱响,李玉却只是往后退了半步,掸了掸袖子上不存在的灰:“娘娘,您别为难奴才了。”他瞥了眼托盘里的酒,“这杯酒,奴才还得回宫复命呢。”
纯妃的手忽然僵住,指甲缝里渗出血丝。她看着李玉那张八面玲珑的脸,忽然想起刚入宫时,这个小太监还怯生生地给她递过暖炉。那时她多风光啊,父亲是江南巡抚,兄长在军机处当值,皇上握着她的手说“往后有朕在”,可如今……
“他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我……”她喃喃自语,眼神空得像口枯井,忽然又笑起来,笑得眼泪都淌了出来,“也是,他现在眼里只有钮祜禄景娴那个贱人!只有她肚子里的孽种!”
“娘娘慎言。”李玉的声音冷了些,“和亲王福晋如今是太后亲许的人,和亲王更是把她护得跟眼珠子似的。”
“和亲王?”纯妃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,猛地转头瞪着李玉,“弘昼那个傻子!他以为景娴是真心对他?她不过是看中他的亲王身份!她算计着利用他斗倒我,算计着凭着太后侄女的身份往上爬!”她忽然凑近牢门,压低声音,眼里闪着诡异的光,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