御花园暖阁的鎏金炭盆燃得正旺,将满室熏得暖意融融。弘历执杯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紫檀木桌面,目光扫过对面一身月白锦袍的弘昼,又落在旁边垂眸静坐的景娴身上。
弘历你近来倒是清闲
弘历唇角噙着淡笑,语气却听不出喜怒,弘历前日朕还听说,你府里新得了匹汗血宝马?
弘昼刚要开口,景娴已执起酒壶,纤白的手指捏着玉杯往他面前送。她腕间的东珠手串轻轻碰撞,发出细碎清越的声响,垂着的眼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,声音温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:钮祜禄景娴王爷,皇上问话呢,先饮了这杯再说。
指尖相触的瞬间,弘昼感觉到她指腹微凉,像揣着块冰玉。他抬眼望进她眼底,那双眼曾映过富察府的海棠,如今却只剩深不见底的潭水,只有极快的一瞬,他捕捉到她眸底一闪而过的示意——那是他们昨夜在王府书房约定好的信号。
弘昼皇兄取笑了。
弘昼接过酒杯,仰头饮尽时喉结滚动,余光瞥见景娴悄悄松了松领口的盘扣。她今日穿了件石青色旗装,领口绣着暗纹缠枝莲,衬得脖颈愈发皓白如瓷,正是他前日命人寻来的云锦料子。
李玉在一旁躬身侍立,眼观鼻鼻观心,却将这细微互动尽收眼底。这位自打入了和亲王府,行事越发沉稳,方才给和亲王斟酒时,那看似随意的倾洒角度,分明是故意让酒液溅湿他前襟。
钮祜禄景娴再满上。
景娴又执壶,酒液撞在玉杯里泛起细泡。她抬眼时正撞上弘历审视的目光,索性坦然一笑,鬓边的赤金点翠步摇轻轻晃动:钮祜禄景娴皇上,臣妇敬您。前些日子身子不适,多亏皇上体恤,允了臣女在家休养。
弘历的目光在她脸上顿了顿。这钮祜禄氏不愧是太后的亲侄女,自那次宴会后瞧着反倒更添了几分锐气,眼底那点算计藏得极深,偏生笑容温婉得挑不出错处。他端起酒杯与她遥遥一碰,酒液入喉时带着微辣的暖意:弘历你是太后跟前的人,自当体恤。
暖阁外的风雪拍打着窗棂,发出沉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