嘲讽像针一样扎人，“姐姐这手就是笨，不像妹妹，好福气，一步登天就成了亲王福晋，哪用得着做这些端茶递水的粗活？”
“一步登天”四个字，她说得又轻又慢，像是在提醒所有人碎玉轩那晚的龌龊。
青禾气得脸都白了，正要上前理论，却被景娴按住了手。
景娴轻轻挣开弘昼的钳制，他的掌心滚烫，带着不容拒绝的温度，可她此刻不需要庇护，需要的是反击。她蹲下身，裙摆扫过地上的水渍，留下淡淡的痕迹。
“福晋！地上凉，碎瓷片利！”青禾急得要去拉她。
钮祜禄景娴无妨。
景娴的声音平静得惊人，她垂着眼，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阴影，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恨意。她伸出手指，小心翼翼地捡起一片较大的碎瓷，指尖被边缘划了下，渗出点鲜红的血珠，混在茶渍里，像朵骤然绽开的红梅。
纯妃看得直皱眉，只觉得这女人是在装模作样博同情，嘴角的嘲讽更浓了：“妹妹这是做什么？难不成要拿这些碎片去太后跟前告状？”
景娴没理她，一片一片地捡着碎瓷，动作从容得像在拾落在地上的花瓣。她的指尖又被划了几下，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滴，滴在青石板上，洇开小小的红点。
弘昼站在旁边，看着她倔强的侧脸，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。他知道她在做什么，她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，她钮祜禄景娴就算落了难，也脊梁挺直，不卑不亢。他想蹲下去帮她，脚刚动了动，却看见景娴抬了眼。
那双眼睛亮得惊人，像淬了火的冰，直直看向纯妃，带着点近乎悲悯的冷意。
钮祜禄景娴姐姐说笑了。
景娴将捡起的碎瓷片轻轻放在旁边的空托盘里，声音不大，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，钮祜禄景娴不过是几片碎瓷，怎值得劳动太后？
她站起身，指尖的血珠还在往下滴，青禾连忙掏出手帕要给她裹上，却被她避开了。她走到纯妃面前，两人之间只隔着半步距离，石青色的旗装与石榴红的旗装形成鲜明对比，一个沉静如深潭，一个炽烈如火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