钮祜禄景娴至于情……
景娴的目光落在永琰脸上,那上面有她熟悉的轮廓,也有她看不懂的年轻,钮祜禄景娴帝王的情,是最不值钱的东西。你可以对百姓有情,那是仁政;可以对朝臣有情,那是恩宠。但绝不能对任何人动真心,尤其是后宫的女子,前朝的亲信。今日的枕边人,明日可能就是送你上黄泉路的刀;今日的肱骨臣,明日可能就是谋朝篡位的贼。
永琰沉默了。他想起自己年少时,曾对兵部尚书的女儿动过心,那姑娘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,像春日里的阳光。可没过多久,他就听说那姑娘的父亲在朝堂上与皇叔勾结,意图架空太子。自那以后,他便再也没见过她,也再没对谁动过心。
“儿臣记住了,母后。”永琰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,“做君主,不能有软肋,更不能有情。”
景娴看着他眼底的澄澈一点点被深沉取代,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,微微发疼。她何尝不想让他像个普通人一样,有软肋,有情,有可以肆意哭笑的自由?可他是太子,是未来的皇上,他不能。就像当年的她,不能做那个只知读书抚琴的姑娘,只能做这个步步为营、心如磐石的皇后。
钮祜禄景娴去吧。
景娴挥了挥手,转身望向窗外,钮祜禄景娴明日朝堂上,拿出你的锐气来。该压的,就得压;该杀的,绝不手软。
“是,母后。”永琰躬身行礼,转身往外走。他的脚步很稳,蟒袍的下摆扫过金砖,发出细碎的声响,像在为自己的成年礼,敲下沉稳的鼓点。
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,景娴缓缓闭上眼,指尖的佛珠又开始转动,一圈,又一圈。紫檀木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,像那年纯妃送来的安神汤,苦涩,却也让她清醒。
她想起弘历昨夜握着她的手,笑得像个孩子:弘历娴儿,你看永琰,多像你,将来定是个好君主。
那时她只是笑着点头,心里却清楚,永琰要走的路,比她当年更难。
烛火跳了跳,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,孤高而挺拔。景娴睁开眼,望着桌上的凤印,忽然轻轻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