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下意识地低下头,目光落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。那里裹在石青色的锦缎里,依旧平坦得像块没起伏的平原,可李太医说,这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,一个……属于弘历的孩子。
钮祜禄景娴不……不可能……
她喃喃地说,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惊恐,钮祜禄景娴我一直在喝药……怎么会……
她想起那些黑漆漆的汤药,想起纯妃阴鸷的笑,想起自己咳出来的血——那样的身子,怎么可能怀上孩子?这孩子,是在她最痛苦、最屈辱的时候,悄无声息钻进她肚子里的?
“贵人息怒,”李太医连忙说,额头上的汗顺着鬓角往下淌,“脉象不会错的,确实是喜脉。只是……只是贵人身子亏得厉害,这胎要格外小心,万不能再劳心费神了。”
景娴没有听他在说什么。她的手缓缓抬起,颤抖着抚上自己的小腹。隔着厚厚的锦缎,她感觉不到任何动静,可指尖下那片温热的肌肤,却像烫红的烙铁,灼得她浑身发冷。
三个月了……
她算了算日子,正是弘历夜夜翻她绿头牌,把她当成没有灵魂的木偶折腾的时候。那些屈辱的、冰冷的夜晚,那些她闭着眼咬着牙强忍着的时刻,原来……竟然留下了这样一个“凭证”。
这哪里是孩子?这分明是她这段日子所有痛苦的证明,是弘历强行烙印在她身上的、无法磨灭的印记。
“贵人?您怎么了?”宫女见她脸色惨白,眼神空洞得吓人,连忙想上前扶她。
景娴猛地甩开她的手,力道大得连自己都惊了一下。她死死盯着自己的小腹,眼神里没有半分初为人母的喜悦,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绝望和厌恶。
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。
她刚靠着傅恒送来的药,勉强攒了点活下去的力气,刚在心里一遍遍默念着“等他”,这个孩子就像道突如其来的枷锁,“咔哒”一声锁在了她身上。
有了这个孩子,她就更难离开这深宫了。弘历会因为这个孩子,把她看得更紧;富察家会因为这个孩子,彻底断绝和她的任何牵连;傅恒……傅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