存的理智让她意识到不对劲——这不是碎玉轩的人。
“姑娘,该走了。”其中一个婆子开口,声音粗哑得像磨过砂纸,不带半点温度。
景娴拼命摇头,眼里蓄满了泪水,混合着汗水滚落,在滚烫的脸颊上冲出两道浅浅的泪痕。她想质问她们是谁,想喊春桃,想抓住什么东西,可身体像被钉在了床上,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个婆子朝她伸出手。
粗糙的手掌触到她皮肤的瞬间,景娴像被烫到似的猛地一颤,下意识地想躲,却被牢牢按住了。她们的力气大得惊人,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,另一只手抓住她的脚踝,动作粗鲁却又带着某种刻意的“小心”,仿佛在搬运一件易碎却又不得不搬的瓷器。
钮祜禄景娴你们……是谁……
她终于挤出几个含混的字,声音破碎得像风中的残烛。
婆子们没理她,一左一右地弯腰,像抬轿子似的,轻松地将她从床上架了起来。景娴的身体软得像条没有骨头的蛇,只能任由她们摆布,双脚离地的瞬间,她下意识地蜷缩起来,却被其中一个婆子狠狠掐了把胳膊。
“老实点。”那婆子低声呵斥,语气里的威胁像冰锥,刺得景娴浑身一颤。
她们架着她往外走,脚步踉跄却异常迅速。景娴的头无力地靠在婆子的肩膀上,鼻尖闻到一股淡淡的皂角味,不是宫里常用的熏香,带着点市井的粗粝气息。
走廊里的烛火在眼前明明灭灭,像无数只鬼火。
她看到自己的房间越来越远,梳妆台上那只装满红豆的琉璃瓶在烛光下闪着诡异的红光,像一双眼睛,无声地注视着她被带走。春桃睡在偏殿的身影被门帘挡住,她想喊,喉咙却像被堵住了,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。
钮祜禄景娴春桃……
眼泪混着汗水滚落,砸在婆子的衣襟上,瞬间被滚烫的体温蒸干了。
穿过抄手游廊时,暴雨还没停。风卷着雨丝从廊下灌进来,打在景娴脸上,带来一丝短暂的清凉,让她混沌的意识清醒了片刻。她瞥见院门外停着一顶不起眼的青呢小轿,四个轿夫低着头站在雨里,像四尊沉默的石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