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后的午后,景娴像往常一样,避开宫女,偷偷溜到海棠树旁。
雪已经停了,阳光透过稀疏的枝桠,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。她的心像揣了只小兔子,怦怦直跳——傅恒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寄信回来了,她每天都来树洞看看,每次都是空的,今天却隐隐觉得不一样。
指尖刚碰到树洞的边缘,就摸到了一张硬挺的纸。
景娴的呼吸猛地一滞,连忙将信纸抽出来。熟悉的糙纸,熟悉的松烟墨香,还有那略显潦草却刚劲有力的字迹——是傅恒的信!
钮祜禄景娴傅恒!
她低呼一声,眼里瞬间亮起了光,像落满了星辰。
她迫不及待地展开信纸,指尖因为激动微微发颤。可看着看着,那点光就像被狂风扑灭的烛火,一点点暗了下去。
信很短,只有寥寥数语:
“景娴亲启:边关凶险,连日激战,生死难料。昔日军营之言,皆是年少轻狂,不敢再耽误姑娘青春。你是钮祜禄家的明珠,当配世间最好的归宿,而非等一个可能永远回不来的人。此后,各自安好,勿念。”
落款是一个简单的“恒”字,笔锋比往常凌厉了许多,带着股说不出的疏离。
景娴手里的信纸“啪嗒”一声掉在雪地上。
她像被施了定身法,僵在原地,连呼吸都忘了。阳光照在她脸上,却暖不了那瞬间冰封的心。
钮祜禄景娴各自安好?
她喃喃自语,声音轻得像梦呓,钮祜禄景娴年少轻狂?
禁苑里他为她戴上玉镯时的郑重,永定门他说“等我回来”时的坚定,还有他塞给她薰衣草荷包时,手心里的温度……那些画面像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转,每一个都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。
怎么会是年少轻狂?怎么会说各自安好?
钮祜禄景娴不可能……这不可能……
景娴猛地蹲下身,颤抖着捡起地上的信纸,指尖反复摩挲着那个“恒”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