!”李瘸子啐了口鱼渣,“真要能镇妖,咋连群乌鸦都拦不住?要俺说,这铁器就是朝歌那帮龟孙搞的鬼!不知道有什么作用,到底是在中饱谁的私囊?”
戍所墙根下,十几个流民围着半碗刷锅水。
冀州口音的老汉攥着块黍饼渣:“俺们村三百口子,就为少交两车铁,叫朝歌虎贲军屠得就剩这些.”他扯开衣襟,胸口烙着焦黑的“囚”字。
“知足吧!”并州来的妇人搂着昏睡的娃儿,“俺那口子在云梦泽打铁,官府说他私藏铁渣,吊在城门上晒了三天”她突然神经质地笑起来,“你们猜最后咋着?俺那口子在城门上又拉又尿的,影响市容,打了两板子,就给放了。”
城南老茶寮的布幌子被海风扯得猎猎响,说书兼职先生的老头把醒木往龟甲卦盘上一拍:“要说这陈塘关之祸,根源还在十年前!当年闻太师北海平叛.”
“平个屁!”铁匠铺的王师傅摔了茶碗,“他那叫养寇自重!知道为啥朝歌年年加征铁器?北海妖族用的刀枪箭矢,全他妈刻着朝歌工坊的印!”
绸缎庄的周掌柜捻着山羊须:“要我说,李总兵就该学学西伯侯!人家姬昌怎么做的?减赋税、施仁政”
“嘘——!”茶馆老板突然泼了盆馊茶水,“街口有兵丁!”
众人作鸟兽散,只剩说书人对着空座念叨:“这卦象显‘泽水困’,陈塘关怕是要遭重喽!”
寅时的晨雾裹着咸腥味,李靖府前的青石板上凝着暗红血渍——是赵三麻子跪得太急,膝盖磕破皮渗出的。
二十几个戍卫齐刷刷跪成排,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肩头,像一群斗败的蛐蛐。
“末将该死!”赵三麻子突然暴喝,脑门重重砸向石板。
这一磕带着罡风,震得门檐下铜铃叮当乱响,血珠子顺着鼻梁滚进络腮胡,“就该让那乌鸦啃了脑袋!省得连累全家老小!”
方宇站在跪阵右后方三步处,衣甲齐整得扎眼,昨天本就是他的假期,丢铁器的事情和他无关。
李靖的玄铁战靴碾过青苔,停在一滩未干的血泊前。
总兵眼底泛着操劳过度的青黑,胡茬上凝着晨露:“本将说过,妖王劫道非尔等能阻。”
“可朝歌的大官.”赵三麻子又要磕头,被李靖抬靴抵住下巴。
老卒的络腮胡擦着总兵靴底金鳞,混着血沫的唾星溅在蟠龙纹上:“那送铁的家伙今早往东海逃了!说说要告御状.”
李靖突然俯身,玄铁护腕扣住赵三麻子肩甲:“听着!本将既戴这顶兜鍪,天塌下来自有铁肩扛!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