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按照大娘的吩咐”
是啊,还有个大娘
林太太咀嚼着这句话,独坐于那大红华缎坐褥之上,冰凉的金镯如何也焐不暖,恰似她心头那点贪嗔痴缠的念想——忽而如炭火灼烫,忽而又似冰针扎刺,细细密密的痛痒,搅得五脏六腑都不得安生。
自己那点自持三品诰命夫人的贪心念想,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,激起的心底涟漪翻腾不休,如何也平复不得。
“身份……”她心中叹了口气,舌尖都尝到一丝苦涩:“自己这身份怕是永远浮不出,更何况,在西门府,自己纵有这三品诰命的诰轴压箱底,又能争个什么?难道还能越过那正头娘子吴月娘去不成?”
“那吴月娘,是西门庆明媒正娶、执掌中馈的大娘子!她林氏再是贵妇,诰命堆出来的贵气,踏进他西门府的门槛,也终归是个客,是个‘外头’的野食儿!那日在西门府花园厢房,被潘金莲那骚蹄子闯了进来让她欲生欲死、进退失据的滋味,她可没忘!潘金莲算什么东西?不过是个丫鬟出身,被自己买卖的奴婢!”
可就是这样一个身份,竟这么大胆戏弄自己这正牌诰命夫人,臊我的皮。削我的脸面,不是吴月娘的指使?谁信!那潘金莲若没有她的默许纵容,敢如此放肆?
左右不过是她‘本地和尚’要压我这‘外来的菩萨’一头罢了!”想到此处,林太太那不服气的劲儿恍若干柴。
然则,这份剜心刺骨的不甘,非但没能将她浇熄,反倒如同泼了滚油的烈焰,将她骨子里那份属于贵妇的骄矜与算计,烧得噼啪作响,亮得骇人!
“可如今……不一样了!”她挺直了腰背,那被金线牡丹锦缎紧紧包裹的丰腴,傲然地鼓胀起伏。眼风扫过这满室被情郎的“情意”与“钱财”堆砌出来的新气象——那描金嵌玉的屏风、那流光溢彩的瓷器、那氤氲着异香的铜兽……件件都像是无声的契约,一个更清晰的蓝图在她心中铺展开来。
她王招宣府,纵然门庭冷落过,可这根基还在!她林氏,是御笔朱砂点过的堂堂三品诰命夫人!她儿子,身上还担着招宣府世袭的虚职!如今,更攀上了姑苏九牧林的林如海老爷,那可是正经的探花郎、巡盐御史,清贵中的清贵!
吴月娘?不过是清河县一个千户官宦家出来的女儿,仗着嫁得早,占了正妻的名分罢了!论门第、论品级、论这即将织就的关系网,她拿什么跟我比?她又怎么助好情郎踏云直上?而自己可以!!
这念头让她浑身充满了力量。西门府再富,终究是商贾根基,浮面上的油花。而王昭宣府不同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