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风,要雨得雨了!
众人心中各自打着算盘,有懊恼错失良机的,有嫉妒西门庆好运的,有盘算着如何通过西门庆再去巴结林大人的,也有纯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。
码头上只剩下河风呜咽,吹得人心头更添几分烦躁和说不出的酸涩。一场精心准备的接风盛宴,最终却成了西门庆一人独步青云的垫脚石,这滋味,真比生吞了黄连还苦上三分!
一行人进了清河县地界,西门庆觑着林如海脸色,便引着往那城西有名的“蓼汀花溆”去。这去处乃是一湾碧水绕着一片红蓼滩,深秋时节,蓼花正开得泼辣辣的艳,如火如荼映在水里,倒像是天公打翻了胭脂盒子。
从前西门大官人最爱带那些妇人来此游冶,时而野斗一番,对此熟不胜熟,更兼口舌便给,此刻便指着那滩头水畔,将那红蓼的典故、水鸟的习性、乃至附近几处野趣,说得头头是道,活色生香。那市井俚俗的趣话、应景的典故,信手拈来,倒比那等掉书袋的夫子更显生动真切。
林如海负手立在岸边,眼望着那一片灼灼的红蓼,耳听着西门庆在旁解说,竟难得地微微颔首。他脸上那层惯常的温文浅笑淡了些,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恍惚,半晌,才低低叹了一声,那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:
“西门大官人……倒是解说得妙趣横生。可惜了……可惜了当年……”
他顿了顿,目光依旧胶着在那片红蓼上,仿佛透过那花影,看到了极远极远的旧时光景,声音里带出几分难以察觉的涩意:“若当年……有你这等伶俐人在侧,给她……解说一番此间景致,她……想必是极欢喜的。”
林如海这话虽说得含糊,只一个“她”字,一个“当年”,再配上那眉宇间挥之不去的黯然,就已经让西门大官人肚里已是雪亮!
这位林大人此番故地重游,哪里是单单故地重游?分明是追忆旧梦,重温当年携那新娶的如花美眷贾敏,从京城来这郊区副城清河县踏野时,那一段新婚燕尔的旖旎风光!
大官人换恰到好处的恭敬与唏嘘,顺着话头轻声道:“大人说的是……此等美景,原该有雅人共赏,方不负造化。夫人……想必也是极雅致的性情。”
林如海才在蓼汀花溆被勾起的旧日情思,此刻尚未散去,竟在他那素来端凝的脸上,染上了一层显而易见的戚容:
“你……可知我那亡妻,出身何处?”这话问得突兀,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压抑的涩意。
大官人:“回大人,尊夫人乃是荣国府史太君嫡亲女儿。这等煊赫门第,莫说在金陵、京城,便是这运河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