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心里翻江倒海:“是是是!小的明白!大爹您擎好儿!小的这就去寻那最上等的银霜炭,定给您老磨得赛过那打磨过的玉簪子!光溜溜,滑腻腻,保管一根毛刺儿也寻不着!您老放心!”
说完,一溜烟儿窜了出去,心里还在打鼓:大爹这又是琢磨什么新花样?可这尺寸也不像啊…怪哉!怪哉!
秦可卿在马车里兀自喘息未定,那心窝子里还突突乱跳,脸上火烧火燎的燥热也未曾全消。瑞珠见她神色恍惚,鬓角微湿,小心翼翼挨近了,低声问道:“奶奶,车头来问咱…咱可是这就回府里去?还是?”
秦可卿闻言,身子微微一颤,像是被这话惊醒了。她缓缓摇头:“回府?…时辰不早了,回去后是深夜,动静太大。况且…明日再寻由头出来,又不知生出多少口舌是非…”
她顿了顿,眼波望向车窗外渐沉的暮色,声音更低了些,透着一股子凄清:“今日…原是我那苦命生母的忌辰。”
“我打听过,这清河县有座规模不小的尼姑庵,这般时辰,倒不如…就近去那尼姑庵里歇上一晚。一来清净避嫌,二来…明儿一早,也好在佛前替我那没见过面的娘亲…做一场功德法事,烧些纸马经咒,也好略尽我这不孝女的一点心…”
瑞珠一听“忌辰”二字,又见奶奶神情哀戚,连忙应道:“嗳!奶奶说的是,奴婢明白了。”她不敢多问,忙掀开车帘一角,吩咐车夫改道往城西的水月庵去。车轮碾过青石板路,吱呀作响,载着心事重重的秦可卿,隐入了越来越浓的夜色里。
秦可卿倚在锦垫上,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帕子,心绪却如同沸水般翻腾。方才那西门大官人…说的那些话,端的是浪荡轻狂,没个正形!这…这分明是市井无赖调戏良家妇女的腌臜话头!他…他竟敢如此轻薄于我?!
一股羞愤夹着后怕猛地涌上心头,烧得她耳根滚烫。可…可若真是存心调戏,他那眼神…似乎又不像寻常登徒子那般下流,倒带着几分…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?
秦可卿越想越乱,只觉得那人的影子、那药铺里暧昧的压迫感、还有那几句混账话,如同藤蔓般死死缠住了她的心神,挣不脱,甩不掉,越想忘记,反倒越清晰起来。
就在这心猿意马、羞怒交加之际,她脑中忽地如电光火石般一闪!是了!自己这一路神思不属,全副心神竟都被他那几句混账话勾了去,翻来覆去地琢磨…反倒将贾府内其他龌龊事…忘了个一干二净!那股子沉甸甸压在心口的郁结之气,不知不觉竟散了大半!
秦可卿猛地坐直了身子,帕子也忘了绞,一双美目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