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二娘被戳中了最痛处,浑身剧震,血污狼藉的脸上肌肉扭曲,喉咙里“嗬嗬”作响,张口又要嚎骂。
大官人眼皮都懒得抬,只从牙缝里轻轻“嗯?”了一声。
旁边侍立的来保何等乖觉,立刻扑上前去,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团腥臭油腻的破布,死命塞进孙二娘嘴里,直噎得她翻起白眼,只剩“呜呜”的闷哼。
大官人又是一笑:“是不是觉得吼出来,心里头那剜心蚀骨的疼,就松快了些许?老爷我——偏不让吼出来!”
他指着孙二娘:“你今日知道心痛,也配?那些被你孙二娘剁成肉馅、包了人肉包子的过往客商他们家中,难道就没有倚门悬望的爹娘?难道就没有哭瞎了眼的婆娘?你可曾看到他们哭得肝肠寸断、生不如死!”
大官人摇了摇头:“你看不到,就更想不到.想不到就慢慢想.”
懒洋洋地问来保:“那些衙役呢?”
来保堆笑回禀:“回大爹的话,都在仪门外头候着呢,不敢进来聒噪。领头的张押司说了,大爹尽管消遣,不急不急,只消给他们留具囫囵尸首抬回去销差,就感恩不尽,给大爹磕头了!”
西门大官人挥了挥手:“拖出去给他们!省得污了老爷的地界儿!”“是!大爹!”来保响亮地应了一声,转身朝着门外一努嘴。
立时便有两个如狼似虎的护院抢上前来,一人攥住孙二娘散乱的头发,一人揪住她背后勒紧的绳索,如同拖拽一条死狗般拽了出去。
说话间,玳安领着门外等了半天七八个粗蠢汉子,个个敞胸露怀,歪戴头巾。
这群泼皮无赖进得厅来,觑见西门大官人高踞堂上,慌忙“扑通扑通”跪了一地,磕头如捣蒜,口中乱嚷:“小的们给大爹磕头!”“大爹万福金安!”
西门大官人眼皮微抬,慢悠悠道:“今日这事,倒有劳你们几个,算是立了一功。”
他朝旁边侍立的玳安一努嘴:“玳安,取那封银子来,赏他们几个打酒压惊。”玳安应了声“是”,利落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、用红纸封着的银包。
地上跪着的泼皮们一听赶紧摇头。
为首一个獐头鼠目的泼皮,膝行半步,仰着脸谄笑道:“大爹容禀!今日这事儿,说来也气煞人!都是那张二驴那杀才坏了事!他吃醉了猫尿,管不住那张破瓢嘴,竟把大爹您落脚的地界儿,透给了那母大虫!这才招来这场祸事!”
“等小的们酒醒过来寻他算账,这驴日的早他娘的脚底抹油——溜得没影儿了!怕是躲到了其他县城!”他越说越气,唾沫星子乱飞,连带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