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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随风的目光扫过她散落的药草,掠过她脚踝上那确为毒蛇所伤的痕迹,最后停在她那张布满泪痕,稚气而惶恐的脸上。
他未曾开口,周围空气却仿佛凝固了。
那沉默带着巨大的压力,几乎要让角丽谯维持不住伪装。
她能感觉到那目光如同薄刃,细细刮过她每一寸肌肤,试图剥开那层脆弱的伪装。
良久,他唇角似乎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,声音清冷,听不出情绪。
柳随风内药堂的学徒,
他淡淡开口,竟是一语道破她的来历。
柳随风夜半深山采药?
角丽谯哭声一滞,浑身发冷。
他如何得知?
角丽谯心脏骤紧,寒意顺着后背攀升。
他竟连她在内药堂做学徒都知道?
是丁点小事皆在他掌握之中,还是……
他早已留意到她?
那目光沉静,却重若千钧,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。
她不能慌,绝不能在此刻露出破绽。
脑中急转,她哭声未止,反而更添了几分委屈与虚弱,抽噎着断断续续道:
角丽谯.我…我近日总是头晕眼花,夜里也睡不安稳,手脚冰凉……堂里的师兄们说,说是气血太亏……
角丽谯.可,可好些药材,都记着册,我,我碰不得……
她抬起泪眼,怯生生又带着一丝孺慕般望向柳随风,仿佛面对的是一个能主持公道的长者。
角丽谯.我怕…怕身子不好,做不好活计,会被赶出去……就想着自己来找点寻常草药补补,不敢碰堂里的好东西……
角丽谯.大人,我,我真的不知道这里是不能来的……
她越说声音越小,肩膀缩着,单薄的身子在山风里微微发颤,怀中毒草散落更多,看起来狼狈又可怜。
那脚踝上的蛇吻齿痕在月光下清晰可见,为她的话添了几分可信。
柳随风静静听着,面上无波无澜。
那双深潭似的眸子,却未曾离开她片刻。
空气静得可怕,只余她压抑的抽泣和山林间细微的风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