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要去雍城。”
“哦。”
聊天越聊越精神,知韫现在倒是不太困,随意应了一声,仰着脸看他的神色,“阿父,你真的想去吗?”
嬴政微怔,沉默不语。
“这重要吗?”
他眼睑微敛、声音极轻,似乎是在问她,又似乎是在问自己。知韫没有说话,他却已经自己给了自己答复。
“这不重要。”
他不只是嬴政,更是秦王。
幽生母于离宫,有违孝道,不利于秦王和秦国的形象,应改之。
“怎么会不重要呢?”
知韫支着下巴,小声道,“阿父是人,如何能做到全然理性呢?若是为了这样那样的原因,不得不逼着自己去做不愿意的事儿,难道不是一件很委屈的事情吗?”
“委屈?”
他淡淡道,“委屈就可以不去做了吗?”
“这倒也是。”
她思索了一下,遗憾道,“世人总爱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,身为子女,跟父母谈委屈似乎就是不应该的事,总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举着孝道的大旗,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叽叽歪歪。”
亲生母亲联合情人和私生子要弄死自己,搁谁身上都得气炸。
嬴政看她,“那你还问我?”
“这天底下的道理,难道就只有应不应该,却没有想不想吗?有时候,理智是一回事,情感又是另一回事。”
知韫哼了哼,“若我是臣子,自然要劝谏秦王以大局为重,诸事为秦国计。可我是阿父的女儿,难道也要不顾父亲的委屈与苦闷,来劝他一忍再忍吗?”
她嘟囔道,“又不是关乎秦国存亡的事情,名声而已,左右咱们秦国都被骂了几百年,也不差这一回。”
嬴政:“……”
他没忍住勾了勾唇,“能不被骂,自然是不被骂的好,再者,荀子不是教导你要施行德政、行仁义之道?”
“这又不冲突。”
知韫理所当然道,“治国能安民、不使黎庶受冻馁之苦是德,临阵能致胜、不使将士枉死也是德,余下的,不过是君王私德而已,就算任性一回又有何妨呢?”
跟她讲私德,就找对人了。
她的历任前夫,有哪一个是道德高尚之辈?这近墨者黑、近朱者赤的,也不能指望她出淤泥而不染吧?